费城 — 中餐外卖店在美国城市中极为普遍，宾夕法尼亚州的费城并不例外。而10年来，费城住宅区里的中餐外卖店不得不面对两难的选择，要么冒险接受高额罚款，要么放弃一天生意最好的两个小时。

“披萨还是中餐外卖？”这是美剧中经典的对话，不难看出中餐外卖在美国人的夜宵选择中的重要地位。在2005年的一项有关居民社区安全的法规修正案出台之后，费城的中餐外卖店的老板们说，住宅区内11点以后禁止营业的规定所产生的高额罚款，让他们很难继续经营，甚至被迫关门。而隔街的披萨店，却从来没有这个苦恼。

“PEKING INN北京速食”经营者董运河：“05年的时候吃罚单我都说就交掉交掉，那时好像是75块或100块，我觉得法律出来了嘛，我们一定要交。但就是从前几年隔壁的披萨店开门了，警察来了都没事，那我心里就很不平衡了，为什么它可以开，我不可以开？”

董运河的外卖夫妻店PEKING INN “北京速食”开在费城西南部的Kingsessing，一个平均收入水平较低的街区。微薄的利润，以及时不时收到的单张上千美元的罚单，让他感到难以维系。

费城市政厅2005年出台的《城市安全法规》的一则修正案显示，“居民区里扰乱秩序的店铺造成的问题日益严重，这其中包括而不限于外卖店、便利店。这些店已经成为了毒品活动和犯罪的天堂。”修正案规定类似店铺从晚间11点到早晨6点不得营业，这也就是当地人称的《11点法案》。

尽管按照修正案中外卖店的定义，披萨店等美式外卖也包括在内，但记者在同一个区域走访的几家披萨店均表示并没有收到过此类罚款。PEKING INN 北京速食外卖店相隔两户的披萨店中，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店员表示，她认为中餐外卖加便利店的模式，确实会在夜间引起一些犯罪活动在此发生。

有中餐业主申诉说这是针对华人的选择性执法，韩裔费城市议员吴大卫（David Oh） 的办公室做了相关的数据统计。

吴大卫：“2015年所有被记违规的583家餐厅和2016年的几百家餐厅中，我们发现，在2015年，所有的因为晚上11点以后营业，被罚款最高至2000美金的餐厅中，96%是中餐外卖店。”

吴大卫认为这个数据足以证明这项法规的制定和执行过程中出现了种族歧视的问题。

从地方立法看，费城按照单个街面的商铺比例高低来定义此条街属于居民区或商业区，开在商业区的外卖店不受“11点法案”的限制。但吴大卫认为人们无法期待住宅街的人群不受到一条街以外的商业街的影响，而中餐馆普遍挑选房租便宜并且带楼上住宅的店铺，这使得他们大多处在商业街夹杂的住宅街上。

另一方面他也认为这项法规的执行本应是许可证和检查部门的职责，而非警察局，并需要有一定的监督制约机制。这个诉求似乎并非空穴来风，多个中餐馆外卖店业主认为警察在执法的过程中没有严格遵循法律条款，而且态度欠佳。

林玲是已关闭的外卖店“好味”的业主。她说出于对孩子心理上可能受到负面影响的担心，警察的频繁光顾让她最终决定2017年停业。

林玲：“在2014年的时候，警察经常来我店里开罚单，虽然我跟他解释说法官判决我这家店是属于商业区，不受这项法律的限制。但是警察说他们不管这些，他们的工作就是给我开罚单，如果我不关门，他们就会找各种理由给我罚单。”

好味外卖店附近的居民赫比·格林说中餐外卖店可能聚集犯罪活动的说法并无说服力。

赫比·格林 当地居民：“他们在这个社区很久了，发生这件事让我很震惊。犯罪活动在这个城市的各个地方发生。我知道他们店里有摄像头，所以他们能够像别人一样警惕犯罪活动。我认为这个店应该对抗这项法律，因为这项法律没有意义。”

费城警察局已经在今年五月停止执行这项法规。上周四，包括餐厅业主在内的近千人在市政厅组织抗议集会。面对立法中种族歧视的指控，市议会议长克拉克（Darrell L. Clarke）的发言人表示《11点法案》的公众反馈一直很积极，但是不公的执法一定会得到重视。

“议会议长克拉克会继续与议会的同僚们合作，在政府和警察局中确保执法的公平合理。没有任何居民和商户应该面对任何形式的歧视。”

费城当地大约有500多个受这项法规影响的中餐外卖店。议员吴大卫说，十多年来，这个规模不大的群体在语言文化上的差异使得他们的诉求无法受到重视。他认为在自己的工作中也确实发现部分警察存在执法不公的问题。费城这项地方法规的制定和执行过程中究竟有没有出现偏差？ 目前市政府方面尚未给出明确答案，而官方此时表现出来的认真和重视或许让小本经营的中餐外卖业主们看到了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