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9

转眼，赌城悲剧过去18天了。

基本事实大家已耳熟能详，从保守派到自由派媒体比较统一的报道是，最后伤亡统计数字，59人死、489人伤。凶手火器迷，在作案的总统套间藏了几十杆枪和数千发子弹。作案时，利用了撞火枪托(bump stock)将半自动步枪改装成一分钟能扫射6、700发子弹的全自动武器。

期间，也发生了另一起引人关注的枪击案。德州工业大学(Texas Tech)一位19岁学生，持枪射杀校警致死。嫌犯是当地市议员的儿子，家境富足，开电影院。

(德州工业大学杀警凶手，Hollis "Reid" Daniels，右, 图片来自网络，后面皆同)

对于整个美国，18天后，一切也恰如图中描绘的那样，吃瓜群众的情绪渐渐走入了第四象限的区间。

涉及枪的问题，有些看法，本质上是“横看成岭侧成峰”，无从凭借高下对错的线条清晰圈出优劣。此文，重点说说那些被枪暴力和控枪呼声两面夹击，在枪支问题上，真正的政治斗争受害群体的感受和思考。

控枪之争，基本吃瓜群众看得多的，是来自控枪的鸽派（不少几乎不摸枪）与器械玩家中的鹰派之间的拼嗓门比逻辑飚数据。笔者问过一些枪友，这些也是玩枪的主角，但由于偏温和的性格，在控枪辩论战中往往选择了甘做场下板凳队员保持沉默。即使是这群人，基于目前各种控枪法案条例的基础上，再往下加大控枪，他们也几乎一致认为就是禁枪。他们明确表示，自己的妥协余地已经走到了尽头。具体而言，第二修正案拥护者，是绝对不会认可禁半自动的。同时，伪全自动很难从技术上精确定义，一本厚厚的联邦枪法已经是大部分枪友可以承受的极限。法律定义继续深入，在枪友们看来，只会带来模糊、广泛从而不可避免地会禁到半自动头上。

没有拥枪派会支持碰半自动。为什么？

通俗地说，不能连续发射，每发之间有延迟的就是半自动。去问问枪友，能从他们中得到与“禁了半自动还有枪吗”这种回答不同的答案吗？

本质上，控枪派与拥枪派已经走在一个两边都会寸土不让的临界点。再控，只能碰半自动这个拥枪派的禁区，是把斗争代入白热化。往后发展，不是变成禁枪（即使控枪派一再觉得那只是控枪，对于拥枪派都是不折不扣的🈲️），就是变成拥枪率上升的“全民皆兵”模式。没有折中的路。现有的控枪派出示的数据，能在枪问题上触动立场改变的人数已经饱和。剩下的只是白天不懂夜的黑款式的对话罢了。未来枪问题的走向是左拐还是右拐，完全在于大规模枪击案能否得到有效控制。这取决于枪支暴力犯罪群体、隐藏的神经病和反社会人群的躁动指数，存在如同股市走向和房价一样不可预测的偶然性。

近年几乎每一次大规模枪击案(mass shooting)的凶手，都是使用非法改装的武器。当一个冷血残酷的人做好玩命的准备的时候，旁人的生命，已经只是死亡名单上轻薄的数字增减而已。尤其像赌城杀手这样没有留下作案动机痕迹的情况，正常人永远理解不了原因。因为你无从提取变态的思路，如何明白得了变态？自己命都不要的冷血动物，法律就是Hello Kitty。从控枪派到拥枪派，遇到这种事情，两边都可以抓到对方的把柄，一场双输的辩论。拥枪派看到的是，再增加法，也防止不了凶案的发生。他们认为现有的联邦枪法已经很完备，下一步的焦点是加强执行，而不是讨论再立新法。而控枪派则坚持认为这是玫瑰色美化美国的枪支管理现状的托词。笔者只想用看神仙打架的旁观者心态评论一下，其实，两边的热度已经把这个问题推到了得踩着宪法较真的节奏。

目前美国的民意，2017年最新的皮尤民调结果显示，非裔75%要控枪，中间选民跟白人都是只有40%要控枪。白人占人口比例约70%，黑人16%。中间选民在近年非左即右的政治环境下，濒临绝迹状。综合下来，勉强接近一半的美国人支持加强控枪。这个数据让“美国一百年以后可能禁枪”的预测像科幻小说一样遥远。那么，控枪派还是在无能为力的当下，看看能否做一些与现实和解的缓冲。

对枪支敬而远之的人群，恐怕无法体会枪友们从玩枪中获得的快乐。那是一种有如猎人与牧羊犬之间的感情。跟他们谈控枪，等于跟宠物达人谈吃狗肉。恰如你无法用伤亡数字阻止登山探险深粉放弃下一次进山的挑战。同时，当人在赞美美国空气有点甜的自然环境的时候，控枪派必须接受美国还有大量土地属于地广人稀的事实。这种自然馈赠附属品之一，就是枪文化和枪支问题态度上，美式的我心依旧。

一半人为另一半人的选择买单。没有碰过枪的戒武力控枪派，与拥枪派里带着猎人勇敢的心的那些人，其实不该是水火不容的对立关系。这两拨人，虽然一拨偏文韬，另一波善武略，但是，在不希望发生枪击伤亡事件上，本质上没有差异。理性的拥枪派，甚至是每次枪击案新闻出来后最紧张的一群人。如果双方能多去了解对方的疑虑和需要，对于现下枪文化的良性循环，是大有裨益的事。

还是那句话，控枪尺度走向，将主要由反社会人格的群体决定，有如地震发生的随机性一样玄乎不可测。两边都在等答案。但是，49条人命加奥巴马改变不了的事情，在59命加川普的当下，更不会有变数。